直到第二天清晨,圆觉的尸体才被早课的僧人们发现,已然冻得僵硬如石,连血迹都凝结成了深红色的冰柱。他的身边散落着几页黄色的破纸片,模模糊糊地可以分辨出些字迹,似乎是用小篆反复书写的“生”和“死”
这两个字。
当然,对绝大多数正纵情于岁末狂欢中的人们来说,“死”这个字离得实在太远了,远到似乎永远也不会到来,根本不值得去考虑。他们只想尽情享受“生”的欢乐,并妄图将这生之乐趣延长到无限,伸展至永恒……
洛阳城内从来不缺少寻欢作乐的场所,特别是南市旁的温柔坊,聚集着神都乃至整个大周最奢侈豪华的酒肆和妓院。这一个月来,整座街坊内,围炉饮宴,歌舞升平,猜拳行令,男欢女爱,家家的生意都特别兴隆。神都的宵禁制越发助长了彻夜狂欢的气氛,既然出不了街坊回不了家,那么就干脆把这里当作临时的家吧!
吏部侍郎傅敏和几名同僚的夜宴,从腊月二十六一直持续到了腊月二十七的凌晨。吃喝了整整一个晚上,几个人或躺或卧,神志都有些模糊了,但仍然没有人愿意提出散席。醉了便睡上半个时辰,困了便和身边的酒妓玩闹一回,既然东方尚未发白,户外还是凄雪苦寒,这个暖炉生烟、酒香扑鼻、满桌佳飨、美女环绕的地方就是天堂了。